，不用整日在我娘跟前刷脸，国监光是学的书单都够我皓首穷经一辈了，更别说书法课每日隶书一页，旬试十天一试，月试每月一试，不合格个月堂不给饭吃，三年期末不及格就要卷铺盖回家。

        每逢元日、寒、田假、授衣假，她会在国监集贤门等我，侧坐灰驴背望着重重斗拱的影形销骨立，在大间很是显，我其实想过不需要她再接送，可听邻居说她简直是每一个青青草原的白驹的写照，闷喝酒，呼呼大睡，只有要门接我才收敛些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时时兴的吃是毕罗，她拿着一个让人毫无地咀嚼，还有一个放在上，应当是留给我的，我走过去，她来把毕罗递给我，十三年的声笑语灰飞烟灭，我娘和我形成了一种别别扭扭的默契。

        纵然她对我如常，我也不好意思，也没资格整天作天作地要绸缎衣服，宝石匕首和狼毫笔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据我娘说，我亲爹叫幸君照，是个坑蒙拐骗的疯。这是她的原话，落在其他人里，我亲爹可能是冷艳的修士，在她这里被归类为疯，也算合理，如果不是他杀妻证，我亲娘也不会半死不活地倒在邬家花圃里，宛若神仙妃醉卧芍药裀，憔悴病骨无力，实乃半缘修半缘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这不是见起意吗？”我听得一声鸡疙瘩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我娘不我，她已经陷了痴痴回忆中：“至今我也不后悔娶了她，佳人芳华短暂，但我却能拥有一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甚至对与那个女人初见时的衣着如数家珍，浅宝花纹绮衣，裙装尤见风致，外罩纱料轻薄，明亮的红裙晕染轻柔的娉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时候惠帝刚即位，厉行节俭，甚至不惜拿后开刀，禁止太阴虹霓被珠玉，紧接着又要求天百姓将旧有的锦绣染黑，稍微穿些好看的彩便谓之，服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你娘亲真的像妖一样现在我面前，和我的花田相得益彰，紫藤为她垂泪，海棠为她飘落，她耀，艳，梳双鬟忘仙髻，脸上绘着花钿、斜红、靥、奢华装束是我平生所未见，我这些年翻翻找找，好像是太祖皇帝时的风尚，如红花镀冰霜，如棱牙修绿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娘越说越起劲，我却觉得心酸，她肯定辗转反侧试图恨过我那个亲娘，可是她最后无力地发觉，那时她此生过的唯一，她这辈少有的好的芬芳的回忆，全记挂在那妖女上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照她所说，我亲娘那样的太阴，本不是宜室宜家的命，她都不应该被娶来当老婆，祸害世间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娘把那女人捡回家，大夫发现她竟已怀六甲，我忍不住打断：“我亲爹那什么杀妻证的时候，知我的存在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很重要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