抬起手,往前凑,只到湿冷的手掌。他缓了一息,撑开抠住白翳,将粘合的肉一剥开。线雨急急退去,漫山的火丛随之生起!他站在熊熊烈火之中,往来刀剑呛鸣、战奔腾、兵将厮杀……崇应彪茫然四顾,不明自己在何。
“商王遣天八百诸侯献各朝歌为质,是为质。”
“诸侯谋逆,先斩质。”
苏全孝跪在千里冰川之上,只留满地的血。
险险侧,崇应彪躲过刺向他的巨剑。他迎袭来质问:“崇应彪,苏全孝死的时候,你在想什么!”
是谁在说话!崇应彪抬看去,他似乎天生就恨着前人,话脑似的吐来:“姬发,你忘了苏护他说了什么,他说,‘儿送到朝歌的那天,苏全孝就死了!’哈哈哈……”
这是他的声音。不绝的鲜血从咽涌,崇应彪掐住脖,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。瞧见姬发惊恐的面容,好像大仇得报,一跌刺骨的黄河中。
不识父,父不知。
霎时天崩地裂。
“呵啊,啊……啊!”崇应彪急促气,胡乱摸上脸,一手湿分不清是雨还是血珠。
姬邑大跨两步,张开手去接摇摇坠的崇应彪,跌落的崇应彪压带姬邑一同地。终究是赶上了,血滴滴答答落在姬邑的面颊,他勉坐起抱起崇应彪,又怕又惊,“崇应彪,崇应彪?看看我。”
铺天盖地的悲怆窜夺他的每寸肤,崇应彪撑不住,拖住姬邑一起倒。姬邑见他癫狂地紧抠脖颈,不由覆上去安抚。半都沾了泥,被雨深深打地里,两个湿漉漉的人儿搀在一块,分不彼此。
他中恍惚,半刻模糊半刻清明。崇应彪掠过姬邑的脸颊,撩开发,姬邑……原来长这幅样,他伸手住姬邑微显的梨涡。
姬邑牵住崇应彪,凑到他的面前:“你好些了吗?”
“你不姓崇......”面翻过一浪一浪的寒意,压着吐了两息。原来是姬邑,他的独对他看了又看,缓缓扼住姬邑袒的咽。他不是护送自己去朝歌的北崇王室,他是西伯侯姬昌之――姬邑。
他们合该死的什么都不剩了。
双缠绞姬邑,崇应彪紧扣他的咽,雨势盛大,弱得听不见彼此气息。过往一幕一幕在心泛起又消逝,阿傍说的话他全听清了。恩将仇报又如何,他可以让姬邑再死一次。
姬邑眉目温,静静盯看崇应彪,只是覆上他的手,却不抵抗。恍惚间,崇应彪忆起,家乡后山是片林地,林间的畜生天生天养,不是它们死,就是他和阿娘饿肚。去到王那年收成差,他在山里什么也打不到,肚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秸秆。
他就在那年杀过一只湿了、力竭倒的鹿……不对,那鹿凶得狠,中了箭还能跑几里地。呵,他一一咬死了鹿,腥的血呛了咙。他一面咳一面灌,怕慢就要去饿死鬼。
与前的姬邑,倒有几分相似。可不容多想,他脖连合的肉倏地崩开,稠黑的血咕哝涌而,崇应彪双手捂住血,却抑制不住源源不断的血。他胡乱扯衣角的布料,却捞起了腰间的环玉。
“伯邑考……”声音漏了风,呼呼灌气。经脉迸张,崇应彪扯环玉,举起,“你我非亲非故,你难要为我的命数,来趟这滩浑吗?”
脖上的掐痕泛红胀,姬邑对上崇应彪的狠戾,循着他走:“我要救你。”